跑步機上

每天上班，一離開大廈就彷似踏上跑步機上，只懂不斷的跑。身旁的人走得快，走得急，哪管是穿著涼鞋還是皮鞋，就是彷似在追逐什麼，不斷麻木的向前衝。到達地鐵站，又是另一道考驗，容不下站在扶手電梯左邊的人，把身體依靠在陌生人背面，迫使別人向前走或是靠回右邊；在月台上候車時嘗試推前再推前，列車到了就不斷的擠進車廂，女士們輕撥頭髮卻毫不性感，我只覺得有一把又一把沾滿修護乳的地拖在打我臉；背後的大叔依舊把我當成流動報紙架，身體再移動還是被全程「篤背脊」。

好不容易捱到尖東站，卻又來到另一個關卡。大家還記得五年前香港寬頻「唯有光纖入屋」的廣告嗎？那群超級英雄在擠進那條窄窄的電話線後發現了偉大的光纖，之後發生了什麼事？


對，就是跑。


尖東站走到尖沙咀站的一段路，往往是最易令人迷失的。封閉的地下通道裡，大家目無表情，就像在運輸帶上的貨物一樣，只是不斷地往前走，往前走；但我們不是貨物，是人，走在前面的人稍為慢下來，你就總想越過他；身邊的人走得快，你就想比他走得一樣快，甚至更快，好了，到你選擇放棄，走在靠牆的一邊打算放慢步行，肩膀卻又被人撞了又撞，彷彿連步行也是要演出來。最終，你還是隨著人潮，一步一步的加快，一群人就像參加競步比賽一樣，卻沒有發現，原來呼吸已開始變得急促，小腿肌肉拉緊，牙關亦牢牢的咬緊。

然後，終於到達了，才發覺自己已經汗流浹背，但其實，你在追趕什麼？


我記得兩年前，當時還未成為上班族，有次和友人閒逛中環，經過那條連接多個商業大樓的天橋。當日是一個平常的上班日，午飯時候，看著那群營營役役的西裝，急促的步伐穿梭於各個大樓，與站在一旁的我們形成明顯的對比。那天身邊的友人問我：

「你估第時你會唔會變左佢地裡面其中一個呀？」

『嘿嘿可能我都唔係喺依區返工呢！同埋，你又知我一定搵到工？到時先算啦！』

那時候其實我很清楚知道，我擔心的事總會發生，我知道我會成為當中一份子，我更知道，我有機會會成為當中麻木的那一群…






但這幾天，一些對話，又令我重新思索一次。我放棄了一條明確而易行，而去選擇一條我喜歡卻難走的路。每天不斷上班下班，重覆地對著相同的人和相近的事，總會有迷失的時候，我們要盡力讓自己的思維保持清晰，知道自己在追什麼，才能讓自己走的每一段路變得有價值。

現在，就讓我離開跑步機，跑到路上。

加快吧　我的秒速只許加
加快吧　更不可能鬥快吧
加快吧　我想要的天天增加
來吧來吧　來吧來吧　來吧來吧
來吧來吧　來吧…